咖啡店里的一席谈话,就像天上掉下一记炸雷,把仪箴的人生整个给轰得天旋地转。
她亲手毁了自己的恋情,错恨了一个人三年,而且还是自己最爱的人。一旦发觉自己的错误,强烈的思念便伴随着悔恨,排山倒海向她袭来。
其光总是会笑她是温室的小花,不知人间疾苦的书呆子。每当她为了成绩不佳愁眉苦脸的时候,他就会往她脑门上一拍,老实不客气地训她:“白痴!做人不是只有读书考试而已,世界大着哩!”只要听到这句话,她就会振奋起来。
是啊,世界很大,路有很多条,又不是说不会读书就会死。只要够坚强,日子总有办法过下去的。认识了其光后她才明白,只会埋首参考书,考试成绩少一分就如丧考妣的自己,是多么地贫乏。
因为其光,她不再是一张白纸;因为其光,她不再是无知的温室小花。靠在其光身边,让他鼓励,让他宠爱,她自觉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就算大学落榜也无所谓。然而她却从来没想过,其光也会有软弱需要人支撑的时候。
要是她更坚强一点,要是当初多包容他一点??
原本已经差不多流乾的眼泪,此时再度决堤。
至于哲鸣和廖正远说的,“你被张蕙茗卖了”,她死也不愿意相信。
那两个臭男生,他们到底懂什么?他们真的能了解女孩之间的友谊吗?她从小就盼望能有一个姐姐,而蕙茗就像是她的梦想成真。蕙茗对她永远温柔,永远包容,毫不吝于提供意见跟温暖的慰藉。在她心中,一个理想的长姐应该具有的条件,蕙茗全都做到了,那两个家伙怎么敢随随便便怀疑她?
蕙茗绝对没有出卖她,她一定是向其光解释了笔的事情,但其光刚好发现父亲的秘密被传出,愤怒之余把她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毕竟家丑被泄漏,总比一只笔严重吧?
没错,一定就是这样。
话虽这么说,已经听进耳朵的话就是没办法消音,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了地,就没办法阻止它生根发芽。不管做多少心理建设,每当仪箴脑中浮现蕙茗的身影,心头总是忍不住一紧。
她恨透自己这种反应。都是那两个臭男生害的!
赵哲鸣,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廖正远!你这辈子不要再叫我一声学姐!
这天仪箴实在受不了了,鼓起勇气拿起电话想跟蕙茗谈谈这件事,然而一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拨号声,她就飞快地把电话挂掉,心脏险些蹦出胸口。
方仪箴,你真是没用!
正在咒骂的时候,手机却自己响了,竟是蕙茗。
“嗨,最近怎么样?好久没你的消息了。”蕙茗的声音还是一样地清脆悦耳。
“呃,就还是老样子,没什么事。”仪箴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心慌。
“那你上次说过的那个男生呢?他姐姐很变态的那个。”
“没怎样啊,哪有怎么样?”
“他不是在追你吗?”
仪箴高声说:“哪有啊?我跟他只是偶尔见面聊聊天而已,不要乱讲!”
“真的吗?还真笨哩。”
仪箴听不懂:“谁真笨?”
“没事没事。对了,你明天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午餐吧。”
“嗯??好啊。”
挂上电话,回想好友轻松自若的声音,比照自己满腹的鬼胎,仪箴真有说不出的愧疚。
如果蕙茗真的出卖了她,她的态度还会这么从容吗?不可能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比那两个臭男人还要差劲。
第二天中午,她们约在饺子店前见面。蕙茗穿着一件白色套头毛衣,仪箴认得那就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衣服,难为蕙茗保存得这么好,这么久了还像新的一样。
然而最让仪箴震惊的并不是好友保养衣服的功力,而是──赵哲鸣大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你来干嘛?”
蕙茗苦笑:“因为他真的在追你啊,还跑来系馆拜托我帮忙哩。今天就是因为我被他缠得受不了才约你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仪箴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使出这种贱招来!
“赵哲鸣,你神经病啦!干嘛去闹蕙茗?”
哲鸣耸肩:“因为你自己说,你交男朋友之前要先给蕙茗学姐审核,所以我只好把她约出来好好审核一下喽。”
仪箴气得咬牙切齿:“这种鬼话亏你说得出口!”她几时说过这话?
蕙茗抚慰地拍拍她的肩:“别生气别生气,我一定会很认真帮你把关的。如果他真的不行,我们马上叫他滚蛋。”
仪箴差点哭出来,要她怎么告诉蕙茗,今天被审核的人其实是她呢?
“蕙茗你先进去占位子,我有话跟这位赵先生说。”
“对,学姐先请。”
看着蕙茗进入店里,仪箴一把将哲鸣拖到一边:“你在搞什么鬼?凭什么做这种事?”
哲鸣一脸无辜:“我只是见见你的好朋友,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告诉过你几百遍,不准怀疑蕙茗,你居然还给我耍诈!讲那种谎话骗她,你也太卑鄙了吧?”
“我可没有骗她。”
“什么?”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谎,约她出来的理由也是真的。”
意思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