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不久之前,她才终于勉强接受了其光已经离去的事实;然而现在隐藏的真相猛然揭开,她觉得她大概是一辈子也走不出他的阴影了。
哲鸣真想撞墙:“那就是我弄巧成拙了?”
“这个??”老实说,没错。不过她不好意思说。
哲鸣长长地叹了口气:“仪箴,说真的好人卡我已经领习惯了,也不差这次。但是请你至少回答我一个问题:假设今天发现真相的人是谢其光,你希望他继续怀念你多久再交新女友?换句话说,要过多久你才愿意放他自由?”
仪箴蹙紧了眉头,这个问题让她不太愉快。
“我不知道,总之不是现在。”
哲鸣苦笑:“你该不会是希望他等你十六年,然后从山崖上跳下去吧?”
仪箴横他一眼:“白痴!我又不是你姐,连小说跟现实都分不清!”
“那么就请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到了再告诉我。”
走出宿舍,仪箴抬头看了阳台一眼,他还是一脸无奈地站在那里。仪箴忽然感到一阵苦闷,可能的话,她真的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神情。
过了几天,某晚当她正在准备期末考时,哲鸣的电话来了。
“嗨,你好吗?”他的声音仍是那样愉快,却让仪箴一个头两个大。
“不好意思,上次的问题,我还是没办法回答你。我真的拜托你,去找别的女生吧,我没办法接受你的心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
哲鸣打断她:“没关系,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因为以后可能会有一阵子听不到。”
仪箴心中一紧:“为什么会听不到?发生什么事了吗?”
“考完试就放假了,当然听不到你的声音咩。”
“你无聊啦!不要唬人好不好?”仪箴忍不住开骂。由于前一阵子的荒唐,她的课业落后一大截,眼看期末考快到了,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对无聊的笑话特别没耐性。
“是是,不好意思。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了。”哲鸣说着就收了线。
虽然他一派轻松,仪箴却隐约感到有些事情不对劲,但是她又有什么立场问呢?
然而第二天,当她正趁着下课时间比对她跟文君的笔记时,妖娇美丽的日文所所花赵彩婷却杀进来了。
“喂,你知不知道赵哲鸣在哪里?”
仪箴莫名其妙:“为什么这样问?哲鸣失踪了吗?”
“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我怎么会知道?”
赵彩婷无力地叹了口气:“说的也是,你又不是他什么人。算了,当我没来。”
“等一下!”仪箴追问着:“发生什么事了?哲鸣为什么失踪?”
“反正就是一连串狗屁倒灶的事啊。先是他室友三不五时带女生过夜把他锁在门外,后来教官出面警告,那混蛋又把帐全记在哲鸣头上,整天找他麻烦。然后他们系学会会长拉他去帮忙,结果系学会发生侵吞公款事件,会长居然把责任全推到哲鸣身上,现在他得接受系上的调查。我看他八成是心情不好,跑去哪里散心了。这个白痴,这样跑掉别人不是更以为他畏罪潜逃了吗?而且马上要考试了耶,真受不了他!”
仪箴这才想起来,那次她去哲鸣宿舍,寝室门口似乎放着女鞋?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寝室里有人正在??
怪不得哲鸣不让她进寝室。
望着赵彩婷的背影,仪箴心中感到强烈的空虚。原来在她醉生梦死的时候,哲鸣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严重的事,而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话又说回来了,她凭什么要知道呢?正如赵彩婷所说的,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回想昨天那通电话,哲鸣是想向她道别吧?可是他到底要去哪里呢?还有,他到底会不会回来?
胸口好像梗了一根刺,好闷??
十二月中旬的某个傍晚,赵哲鸣牵着机车,有气无力地回到了宿舍。当他看到宿舍大门口的人影时,原本累得睁不开的眼睛立刻瞪得快掉出来了。
“仪箴?你在这里干嘛?”
仪箴满脸寒霜:“等你啊。”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我不知道。”她回答得很简短。
哲鸣大吃一惊:“你天天来等我?”
仪箴没回答,不过答案是肯定的。
她也只能这样做了。他的手机总是关机中,又完全不跟人联络,想要见到他的方法只有这一种。况且期末考已经开始了,哲鸣还得接受系办的调查,如果他还会回来,如果他有心要回来,在这里等早晚能见面的。
万一他不想回来??
风很冷,她的心情更冷,充满了不安,更多的是害怕。好像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身边重要的人一个接一个消失了。
“你跑去哪里了?”
“我去环岛啊,以前就一直想去,没什么机会。”
“期末考前去环岛?”
哲鸣耸肩:“选日不如撞日嘛。”
“那你就不会跟家人联络吗?”
“我出门从来不跟家里讲的。”
仪箴真的很想从他头上敲下去:“别人会担心你知不知道?你还打那种奇怪的电话给我,害我以为??”
哲鸣失笑:“以为我想不开跑去自杀啦?想太多。我是跟你说“有一阵子听不到你的声音”,如果我要做傻事,我应该会说“以后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看到仪箴凶狠的目光,他识趣地闭上嘴。
“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了!”
“是,我错了。”在母老虎面前,还是乖乖认错比较保险。“那现在怎么办?你要不要先去吃饭再继续骂?”
仪箴顿时觉得全身无力,她在这里等了一个星期,现在才发现自己真的累坏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上次的答案。”
“啊?”哲鸣过了二秒才想到是什么事。
“虽然当不了小龙女,但是我的确希望其光能够一辈子怀念我,永远不要接受别的女人,即使我们永远不能再见面。”仪箴说:“也就是说,分不清小说跟现实的人是我。”
“????”
仪箴长长地叹了一声,心中盼望这声叹息能够就此为一段孽缘画下句点。然后她轻轻将头靠在哲鸣胸口。
几天没看到他的笑容,听不到他的白痴笑话,这才发现没有他的日子竟是这么难熬。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这样强烈地需要一个人,原来她错了。
她没有忘记其光,一辈子也忘不了。但是她同样放不下眼前的人。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以,请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