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门坐着的上官庭正唾液横飞地说道,打从追问过了“上官庆到底是如何的人”以后,就很努力去向丽罂说清自己和上官庆的巨大分别。并让人将他跟书里虚拟的角色进行相比。
“我看过。上官庆家同是经商的,可是他还是跟官衙勾搭,你家还有否……”
丽罂很严肃的答着,可是好象并没有弄懂对方细究两人区别的真正意图。
“走啦。”
万秋落看这几个时辰前才交换过名字,而现在却已相熟得能够讨论祖族生意、甚至谈到连他这个自小与上官庭相熟的人都没听过的“上官庭的兄弟上官庆”的内容,觉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倒是完全没想去向上官庭讨教这犀利扯淡的谈天之道,只是简洁地地说了一句就转身走掉。
“诶?现在要走了啊?”上官庭虽然这样问,语调中却没有什么讶异。
两人才半路解救了一位被逼为娼的清白少女,刚刚回来客栈,稍作休息便要出发南下,根本不理会人家女孩子会否有些不适。也许万秋落就是在某个方面思考得特别周到,但在另一方面却是非常粗心的人。相处了这么久,上官庭也算基本摸透了伙伴偶尔讲是风便有雨的秉性。
“出发,我们现在启程南行啦。”怕刚来的伙伴没能弄懂这“走啦”是要走哪儿去。因为实在无法让人自字的表面就能知道究竟,上官庭轻快地向丽罂呼唤着。
丽罂愣住:“此刻?”
有人会午后、夕阳即将下落前启程远行的吗?这个时候更应找家客栈落脚才是正常的吧。瞧这两人之前的态势,倒不像急着去哪里,而是轻松地四处乱晃。只是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间出发……逻辑还未跟上来的丽罂的另一个疑虑是:
“他们所讲的南行……是一般意义的‘南行’吗?”
看着这白青相搭两名男子的打扮,就好像他们只是去茶馆喝喝茶或者上郊外游玩一番,轻松自若,连包袱都懒得带。
万秋落依旧拿着他的摆设用的烂剑鞘。丽罂还没有确认那鞘中是否确实带剑。而上官庭手上却比刚刚多了点东西——小包熟肉跟一瓶酒。他然后轻松地一跳,便从客栈的二层扶栏处跳到一楼,接着便坐等万秋落在柜台结款,同时向仍楞在二层发呆的丽罂招了招手。
丽罂眨一下眼,走了下去。同时十分注意掩饰自己的所有动作,努力维持着普通少女的碎步轻迈、纤弱柔慢;然而她在心中奇怪地琢磨:
“为何这回没有轮到上官庭结帐啊……喔,方才在途中他买了糖葫芦来吃……”
将一银票随随便便塞入怀中的万秋落,瞧也不瞧伙伴们一下,直接走出客栈大门,仿佛对方能否跟上他一点也没关系。上官庭很自然亦很轻快的跟着,丽罂自也紧随其后。
才刚被赎的丽罂跟走在前方的两人同样身无一物。就这样,看似往近郊踏青的三个人,踏上了前往的永州的路程。
码头。
不管是乱世抑或是盛世,经商者总是不停地忙碌着。世上有挣不完的钱,有做不完的生意,这些经商者就是为了钱和生意而生的。而这条曾经遭天下人臭骂为劳民耗财的渠河,同样不分白天黑夜,常年船只来往无间。
渡口有两头,一头为货船航运,搬货工人们一直马不停蹄地扛着麻袋搬运货物,工头则站在甲板上不停地指挥。
另一头,是让旅人乘坐的商船。可这载客的商船,也是粗作的小舢船,并且是由附近的渔民做渡,载人到对面岸去,也有到不远的隔壁小镇的。但是,若要到南方,旅客大都乘坐按班开出的送货用的货船。当然,也有人会会独树一格。像上官庭这般人便是如此。
这回,上官庭很痛快地掏钱包付了船钱了。原因何在?
由于这少爷说绝对要独自包一艘船走,而不肯与他人挤坐货船。但假如让万秋落来选,他觉得坐直往永州的商船过去更好。
丽罂渐渐看出这两人看似混乱的结帐顺序中,暗地里实际安插着上官庭的精心安排的。同时,丽罂也明白,上官庭虽然常常从中使坏,让大笔的帐给到万秋落去结,可他其实也并非以省钱作目的,他不过就是……认为看同伴给钱,很过瘾而已。
上官庭领着两位伙伴,手指向岸旁停靠着一艘看像红船酒舫一般的小船。很明显,这是几人慷慨包下的船。然后高兴的呼人上船。
万秋落闷哼一下,毫不犹豫地踏进那艘与自己毫不相称、风格完全相违的小船。丽罂犹豫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慢腾腾地走上船。
“黑船。”
在一刹之间,在她脑海中闪来一个意思不明的词。
“如何,这艘小船的艺术性很强吧!”上官庭看上去很满意,却像在等待赞扬的小孩童:“搭这船南行又舒服又方便,途中还能够赏景吟对,真是太惬意啦~~!!”
万秋落没有给予特别的回应,直接到矮桌边的软座上坐着,完全不去留意画舫中富华的饰物,精致的布局和舒服的软暖的坐席。仿佛早就看惯了包金嵌玉的奢华之人,又仿佛不知珍珠跟鱼目有啥分别。舢船也罢,画舫亦罢,不过在水上出行用的交通工具而已。
进了船的万秋落,无论去哪儿都仿佛是头头儿,根本不需询问叫人。向船家要些酒食,他心想着要早点歇着,来修补这些日来特受耗损的心灵。
船正准备启动,码头便传来喊叫声。听来是没能赶上早已驶离了的货船之人,希望搭上他们这只小船。
上官庭探出身体,一看岸边追着小舫跑的就是之前于茶馆中说书的先生,便叫人将船停了,载上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