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正逐渐展开来!
人群乱糟糟的往过抢,若那消息是真的,近一尺,机会便不止大一倍啊!是以挡在我前面的,看不顺眼的,长的比我帅的,全部砍倒,乘着着这汹涌不可逆转的狂乱之潮。
诸家势力本来就各有嫌隙,如今发疯似地忽然为同一个目的挤在了一起。既要奋力先前,期望杀透重重障碍最终劫下夜歌和凝翠儿。又要小心提防旁边的“战友”忽然反目,拿自己来开刀。是以十分力气使不到七分。
有那最冲动的毛头小子已经杀了过去,大部分人还保持着相当的克制和冷静,淌好了水才好捉鱼啊。
在这巨浪的核心,关九和万里云烟好像正承受着重重惊涛。关九的斩马刀,万里云烟的双股剑,天筹的折扇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鲜血染透。关九一柄斩马刀左劈右砍,或拦或拨,搅动的身前数十人连连后退,虽然拼死抵挡,却仍旧立脚不住。
关九好整以暇,一边舞刀,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吼:“魔舍利、造化神丹统统是我家辛苦打来的,敢抢者,杀无赦!!”看那神情,狰狞可怖,分明是拼命地架势。
万里云烟有样学样,也显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左劈一剑,吼一声:“叫你们夺爷爷的魔舍利!“右砍一剑,叫一声:”照照镜子,你们也配得造化神丹!”
天筹一柄折扇往来策应,倏忽进退,折扇或削或点,手腕转出,钢铁扇骨已锁住了别人的兵器,却不下杀手,反倒是和颜悦色的劝道:“这位兄弟误会,误会啊,那金光里绝没有什么魔舍利和造化神丹……”说着用力把挣扎的对手推开,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只是一件普通的护身软甲而已。”
一边说着,身移扇走,已经窜到了另一个人面前,继续着他火上浇油的劝说。
更远处,峨嵋派大军却停了下来,不但停了下来,反而稍稍后退,为大股狂涌向前的人流让出空间来,在那高可三丈三的蜀锦大纛下,谢君无悔一身紫衣,如玉的脸颊上挽系着一抹轻纱,任风轻卷,却总也揭不开她那倾城容颜。
旁边照常是一身火红的姹紫嫣,像一个请命冲杀前的先锋似的,左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右手提着剑一下一下虚砍着,眼睛里似乎冒出了火,不满的大声嘟囔道:“怎么姐姐倒是停下来了,夜歌这小子缩头乌龟一样不知道在哪里藏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着了,以前的仇一定要好好跟他算一算!”
谢君无悔微笑无语,半晌却对旁边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说道:“婉妹,你看如何。”
那被称作婉妹的姑娘披着一身如梦似雾的轻纱,柔柔的自肩上泻下,恍若一挂清泓,更似一树带雾梨花,在风中摇曳生姿,一头乌黑漆亮的秀发长长的披散下来,一颦一笑,连身周的女伴们都要为之一窒。她听见谢君无悔的问话,浅浅一笑,柔声道:“西门菊不是也没动吗?”所答似全不关乎所问。
谢君无悔却笑着点点头。只看得旁边的姹紫嫣一头雾水,撅着嘴大声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啊?”
姹紫嫣见谢君无悔和那白衣女子只是一笑,却并不作答,一时间火爆性子收拾不住,宝剑一扬,拽步就走,边走边说:“你们不告诉我,我自己去问西门去。”
谢君无悔和那白衣女子相视一笑,只见白影一动,已经挡在了姹紫嫣前面。白衣女子如玉似脂的皓腕轻轻揽住姹紫嫣,娇声赔笑道:“好姐姐,你说要保护人家的嘛,人家可是第一次出山啊,若是把我吓着了,看你怎么和姑妈交代。”
姹紫嫣瑶鼻一皱,没好气冷哼一声,白她一眼道:“不要在这里装可怜,你的功夫我还不知道,堂堂古墓传人,无悔姐姐不用倾城吼也怕打你不过,还用我来保护?”
白衣女子不依不饶,忽的在姹紫嫣腋下一呵,娇声道:“不嘛,就要表姐保护,好把那些臭男人吓到十里开外去。”姹紫嫣终于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粉拳一锤白衣女子,笑道:“你说我是母老虎吗?看打!”
“好啦,好啦,”看两人闹在一处,谢君无悔轻轻走来劝道,“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两个嬉闹的绝美女子,在这血肉横飞的战场出现,竟如在漠海出现的琼楼幻影,不知道多少痴心人为了多瞧上一眼,竟连劈面而来的刀剑也不去躲闪,一时间战场上平添了无数冤魂。
被谢君无悔这么一说,一红一白两个女子面颊上同时一红,娇艳处,更似并蒂莲花般,只是姹紫嫣仍旧强道:“管他什么时候,有姐姐这个女中诸葛在还怕吃了亏去?”
谢君无悔摇摇头,柔声道:“我可不是什么诸葛,西门却真是一个枭雄,他不动,我学着,自然就吃不了大亏。”
“可是,”姹紫嫣一步窜到谢君无悔身畔,急道,“那可是魔舍利和造化神丹啊,你就不怕被人抢了去。”
外面厮杀声愈发的猛烈,血腥随着风弥漫了整个战场,方圆数十里好像都蒙在了一层淡淡血色迷雾中一样,只是在那暴风雨的核心,那团熠熠华彩的金光却动也不动,像是海面方升的太阳。沉寂雍容的照耀着这一切。
谢君无悔看着那置身事外的金光,轻笑道:“夜歌是何许人也?是能被别人轻易摆弄的了的吗?那个叫凝翠儿的姑娘能得到魔舍利,恐怕也绝非易与之辈,更何况同时制住这两个人。”
姹紫嫣眼睛瞪得大大的,沉思道:“若这些人全是夜歌那个恶贼的手下呢,嗯,他定是用卑鄙手法制住了凝翠儿姑娘急着脱身事外,好见识下魔舍利的威名。”
旁边,白衣女子却笑道:“他既然急着要走,又怎么大放光彩叫众人无不瞧见,难道怕走的寂寞,叫众人来送吗?”姹紫嫣一怔,摸着脑袋道:“他既然不是主,必然是客,这恶贼或许失手被人擒住了也说不定,可是,可是他们也不该这样大张旗鼓唯恐天下不知啊,若是我,闷声发大财才是道理啊。”
谢君无悔点头道:“紫嫣说的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金光里根本就不是夜歌呢?”
“不是夜歌,”姹紫嫣瞪大了眼睛看着谢君无悔,忽然恍然大悟的叫道:“难道姐姐说那是个陷阱,故意引人上当的陷阱!”看谢君无悔赞许的目光,姹紫嫣不由大是鼓舞,笑道:“哪里来的笨贼,连我都能看得出是陷阱,又能陷害的谁去?”
“可万一呢?”姹紫嫣没有高兴半刻,又忧虑起来,皱着眉头说道:“你看那金光熠熠,江湖中绝无仅有,里面便不是什么造化神丹、魔舍利,也绝非凡品。若是让别人抢上了,你们俩就真的半点不悔了吗?”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却把目光投向了谢君无悔,看着这位大姐轻声一笑,慢慢说道:“江湖上的英雄就是抱着紫嫣万一的念头才会争先恐后,又怕别人得了自己后悔不及这才抢的头破血流。可是,在这战场游戏中,杀了人不一定就能夺到宝,夺了宝也不一定就能拥有。”按照江湖规矩,新得宝物的人四个时辰内是不能下线的。
这四个时辰,在这人潮汹涌的战场足够生出无数变数来。姹紫嫣终于安静了,静静的看着那些人舍生忘死的厮杀着,到最后却不知道为谁做了嫁衣,想着不由默默出神起来。
西门菊此时也正含笑立在大旗下,身边是脑袋光光,腰间吊着个硕大酒葫芦的司徒酒。在后面,一身青衣儒冠的柳随风满脸焦急的望着战场,喃喃说道:“西门,咱们真的不动吗?”
不等西门菊说话,司徒酒将手中一杯佳酿送入口中,啧的一声,长吐一口气,笑道:“咱们人手本就不多,若是再搅入这场乱战之中,恐怕再难脱身!”
“可是,可是,夜歌他……”柳随风青衫抖动,想说些什么,到底说不出来。
西门菊忽然哈哈一声大笑,筝然一声,拔出背上精光湛然的墨黑宝刀,一双灿若明河的眸子紧紧俯视着下面血色翻腾的战场,大声道:“那金光中没有夜歌便罢了,夜歌若是真的在里面,我知道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这句话斩钉截铁,一股庞大的自信油然而生。见面甚至多过西门菊的柳随风也一时间呆住了,全然不知道西门何以来的如此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