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为何?”花圃酣醉噘着嘴气鼓鼓的问道。
夜歌指指四周星罗棋布的石柱,笑道:“自来比武贵公平,这里是花堂主练剑之地,我却是初来乍到,似乎……”
“哼,”花圃酣醉早理直气壮的打断了夜歌,脚一顿,直叱道,“男儿大丈夫说打便打,这样斤斤计较也不怕羞,大不了明日你选个地方再打一架也便是了,何必罗嗦。”
夜歌不想她说出这一番大道理来,不由的敛容正色,深深一揖道:“夜歌糊涂小器,倒让三堂主见笑了,只是这场架现下真不能打,咱们改日如何?”
“好,那你得说清为什么不能打?”花圃酣醉收起长剑,目光炯炯的瞧向夜歌。
“三堂主可知道毒心相公和辣手夫子?”
“自然知道,君子堂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嘛。听说那个毒心相公的什么天下鼎倒也颇为厉害,我几次要跟他打架都叫大姐给搅了。“花三堂主颇有些遗憾和不满的嗔道。
看她天然流露的娇憨模样,夜歌不觉会心笑道:“我便是要见这两人,说不定倒是有一场好架能打?”
“真的!?”花三堂主立时双眼大放光芒,喜滋滋的连声问道:“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啊。”随即想起什么似得,又小心的看看四周,认真的叮嘱夜歌道:“那千万不可让大姐知道,要不,我肯定去不成了。”
夜歌笑着但却认真的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让她们知道,天知地知只有你知我知!”
“好,好兄弟!”花圃酣醉双手一拍,翩翩一跃,跳到夜歌身边来亲热的拍一下他肩膀,以示奖励。
夜歌也很识时务的点点头道:“嗯,好,好兄弟!”
“那咱们这就去吧。”花圃酣醉双眼放光,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夜歌却挠挠脑袋,愁眉苦脸的望望四周道:“只是,还有些难处?”“有什么难的!”花圃酣醉生怕夜歌变卦,又急又柔的拉住他说道:“我们可是拍肩膀的好兄弟啊。”
“拍肩膀的好兄弟?”夜歌心中想着,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花圃酣醉的一双削肩,不由得竟荡起一阵涟漪来,忙正色道:“可是我,我现在不认识路啊?”
“嗨,”花圃酣醉大松了一口气,同时叱道,“你这大坏蛋,雪姐姐说的果然不错。”说着一记粉拳便捣了下来。夜歌这下可没有防备,只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身子已整个的没入了深潭中。
“啊!”花圃酣醉大惊失色,抬头便叫道,“快来人呐,救人啊!”
不想脚下碧水一分,一颗湿漉漉的人头竟冒了出来,并做个噤声手势道:“小声,待会儿人来的多了,咱们去了就不好玩了。”
“哦,”花圃酣醉顿时领悟,蹑手蹑脚的望一下四周,又细声细气的说道:“好,我不叫,你快点上来,咱们一起去玩,不带他们。”
“对,不带他们!”夜歌一本正经的答应一声,双手提着剑,小心的从石柱上慢慢的攀了对上来。
“走吧。”夜歌一上岸便说道。“可,可你的衣服。”花圃酣醉的心虽然早已被这“有趣”的事情扯的老远了,可看着夜歌的样子仍旧觉得有些不妥。
“没关系,”夜歌说着,只见黄光一闪,身上已经换了一件湖绿色的公子长衫,除了头上还是水流纵横外,身上早不见了一点水渍。
花圃酣醉双眼一亮,凝视着夜歌青袍长剑倚湖而立的轩昂姿态,不由夸道:“想不到你这个样子倒也俊的很啊。”
夜歌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来,向花圃酣醉轻喝道:“还不快前面带路,再罗嗦,小心去的晚了,人家一生气走了。”
“对对对。”花圃酣醉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急忙转过身带着夜歌向外走。
夜歌来时糊里糊涂不知所以,这回向外走,才算真正的见识到什么叫作亭台之胜,宫室之美,只见一路上曲曲折折,三步一厅十步一阁,看不尽的绿柳浓荫走不懈的花径小道。不由暗道:“难怪君子堂、万花楼被炸后,每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出了内鬼,这般大地方却不是外人轻易能探的清的。”
不知道花圃酣醉捡的是哪一条偏僻小门,夜歌探头看时,只见静悄悄的一条小巷,空落落的连鬼影也没有半个。“出来吧,没有人的。”花圃酣醉故作大气的招呼道,自己却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做贼。
花圃酣醉看看左右,指手画脚的说道:“从这条巷子一路往北,见了万盛楼的大招牌向右一拐,便是出北门的正路。记清楚了吗?咱们要快,千万不要被人缠上了。”
夜歌点头答应,心中却琢磨着:不对啊,这好端端的一场光明正大的邀战怎么全然变了味儿,好像倒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快走!发什么愣!”花圃酣醉一拖夜歌,早猫着腰急奔了出去,果真是贼样十足。
夜歌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想把整件事的格调给调正回来,可是被这软香温腻的小手一握,夜歌好不争气的再也硬扎不起来了。
丢人啊,汗颜啊。这些念头只在江湖风云榜上十大人物的心头闪了一下,便再也找不到了。
北门外,小桥上。
花圃酣醉一会儿蹦上桥栏,一会儿蹿上柳梢,东张西望的叫道:“人呢,他们人呢,不会不来吧?”
这座小桥离城十里许,全由青石砌就,座落在一条长草及膝的短沟上。
四下风吹树拂,鸟啼云寂,颇是荒僻幽静。
花圃酣醉猿猴般从一棵树蹿到另一棵树,又忽的跳在夜歌身前嚷道:“大坏蛋,你定是被骗了,他们两个败军之将怎么敢来?”
“花三堂主说的太客气了,我二人哪敢称将?丧家之犬都是两条啊。”
走出来的人一胖一瘦,虽然面上带笑,但那吃人一般的神情谁见了也要不寒而栗。
花圃酣醉倒是兴高采烈,提剑在手,兴冲冲的一等夜歌示下便要冲上去打架。
“二位果然来了。”夜歌双拳一抱道。
辣手夫子冷哼一声:“狂侯见招岂敢不来。”毒心相公却早吼道:“夜歌,要打要杀快划下道来罢,我兄弟二人接下便是。”
“好!”花圃酣醉一声娇呼,已冲了出去,却不想夜歌在后轻轻一拽又将她扯了回来。
“做什么……”花圃酣醉委屈的叫道。夜歌却朗朗说道:“前番种种不提也罢,夜歌来此只为一事相告。”
毒心相公、辣手夫子对望一眼,同声问道:“何事?”
“以二位本事,默默无闻甘居万花楼之下,夜歌私心揣度,大丈夫当有所图。”
“哦?”毒心相公二人又是相视一眼。
夜歌轻轻叹一口气,望着在南来北往的风口下不能自已的嫩枝悠悠道:“夜歌一日前或许与二位还是同道中人,只可惜,呵呵,不提也罢。我只想告诉二位,在这个游戏里有许多人殚精竭虑使尽了一腔本事只不过为了得到一个承认而已。”
“你说什么!?”三个人同时相问,只不过花三堂主一脸糊涂,毒、辣二人却又惊又疑。
“独立军。”夜歌轻轻的吐出了三个字。
毒心相公已矢声叫道:“你怎知道的?”
夜歌又是轻叹一声:“我曾有幸被选中,也有幸识的一帮有志之士,他们的眼神我能看的懂。”
“原来如此,”辣手夫子久久凝视着夜歌,只想把这个曾被选中的人看的清楚些,再清楚些,忽然间剑眉一轩,已双手抱起,慨然道,“我二人晓得了,这便告辞了。”
“告辞。”毒心相公也是一声大喝,二人携手,衣裳飘飘径往北去了。
“喂,你们……”花圃酣醉又急又气,又不知道说什么,一回头见夜歌仍旧怅怅而立,不由叱道:“你这大坏蛋,大骗子……”
说着一剑横削,一记‘回首千山万山’直向夜歌头颅奔去,好不凌厉凶狠。